在我小時候，我家是有僱用菲律賓的傭人姐姐。

我記憶中是換過四個傭人姐姐，而其中有兩個有虐待我。

在我唸幼稚園的年紀時，爸媽經常不在家，而兩個姐姐就會虐打我。

有一次我告訴媽媽，姐姐打我。

媽媽就笑著裝模作樣地隔空拍了姐姐的屁股一下，說：「你看，我已經幫你打回她了。」

媽媽不在意，不代表姐姐不在意。

我這樣說，是有機會讓她丟飯碗，於是她懷恨在心。

她馬上在我媽看不見的角落，又狠狠打了我很多下。

而因為媽媽的反應，讓年幼的我根本不明白原來傭人姐姐根本不應該、也不能打我的。

後來，那個姐姐要回鄉下了。
家裡聘請新的傭人姐姐。

那個姐姐也是經常虐打我。

有一次，她用掃把打我。
打得太痛，我哭著逃跑到房間鎖去起門。

年幼的我，無法反抗她的虐打。
於是我打開衣櫃，哭著用剪刀剪破她的內衣，以此作為反抗的手段。

當然家裡是放著每道門的鑰匙，她很快就用鑰匙把房門打開。

她看見我剪破她的內衣。
她說：「你父母知道你剪破我的衣服，他們會很生氣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，我也不會告訴他們你做的壞事。」

我相信了，結果她第二天馬上把我剪破她衣服的事告訴給我父母。

我被父母責罵，當時小小的腦袋只覺得疑惑：「姐姐說好了不告訴他們，為什麼他們會知道？」

完全沒想到要把她虐待我的事說出來，我只覺得我是做了壞事，我剪破她的內衣是錯的，我是壞小孩。

今天回想，即使當時我說了又如何？
父母也許還是會責怪我：
「即使打你，也不應該剪破她的東西。」

後來我唸中學，家裡再沒有請傭人姐姐了。

我漸漸長大，我還記得這些事，她們虐打我的情境歷歷在目。

但心裡不會再浮現當時被虐待的痛苦和恐怖。

我跟很多人一樣，都忽略了童年對自己的影響。

我以為那些經歷根本對我沒影響。

直到去年有一天，我察覺到這些經歷在我內心深處，其實是種下了一些負面信息：

「這個姐姐虐打我，換了一個姐姐也打我，那一定是因為我是討人厭。」

「父母不在意我被虐待，他們不關心我、不愛我，沒有人會愛我。」

這些信念，導致我無法相信我是值得被愛我。

當我發現這些信念時，我嘗試告訴自己：
「我是值得被愛的！」

但我忍不住流淚了，我心想：
「我如何能相信我值得被愛？我愛她們，希望得到她們的愛，但她們都傷害我，我肯定是很討人厭。」

我不太知道怎開解自己。

後來，我想通了。

姐姐們離鄉背井做傭人，大概她們已經有點心理不平衡。

加上可能我父母對她們又沒有很好，導致她們虐待我泄憤。

而且虐待僱主的小孩，也可能讓她們得到優越感。

她們欺負小孩，她們是不對的。

我父母縱容她們虐待我，他們也是不對的。

我才是小孩，我有什麼錯？

我不應該把大人的錯，怪到自己身上。

相信自己值得被愛，能做到這點，我還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。

但關於被姐姐虐待的經歷上，我已經跟自己和解，明白了不是我的錯。